专家介绍:彭鹏
南京药捷安康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研究副总裁、正高级工程师、江苏省双创人才、清华大学药学院“创新药物研发与产业化”课程特聘讲师、清华大学医学院EMTM“免疫治疗前沿研究与临床转化”课程特聘讲师、中国抗癌协会(CACA)临床研究专业委员会委员、美国癌症研究协会(AACR)会员、济南市第七批“”海外高层次创新人才、济南市首批千层次创新人才、山东省实验动物协会第四届理事会理事。—年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/霍华德休斯医学研究所博士后,进行癌症基础研究工作。以第一作者在Nature发表文章1篇,在JBC等发表文章多篇,最高单篇被引用超过80次。—年任中美冠科生物技术(北京)有限公司副总监,负责公司肿瘤外包服务技术平台的搭建。工作期间为公司与美国辉瑞公司的合作做出了突出贡献,其参与研发的抗肿瘤药物已经进入临床,其研发的技术平台已成为公司的核心技术之一。—年任山东轩竹医药科技有限公司高级总监,以主持人或参加人身份共参与了12个小分子1类新药研究开发的全过程,主持1项国家十二五重大新药创制项目。在ACSMedChemLett、《中国新药杂志》、《药学进展》等期刊上发表5篇论文。年至今共同创立南京药捷安康生物科技有限公司,任研究副总裁。全面负责公司研发战略的制定和研发管线的建立、团队组建、外包公司的管理、参与公司发展重大战略的制定与实施,并具体负责公司肿瘤项目的研发、申报和临床工作。正文
胆管癌靶向治疗研究进展
彭鹏*,强晓妍,田玉伟,王慧敏
(南京药捷安康生物科技有限公司,江苏南京)
[摘要]胆管癌(CCA)是源于胆管上皮细胞恶性增殖的较为少见的恶性肿瘤。因疾病早期无特异临床表现,诊断困难,一经诊断多为中晚期,无法手术。即使采取手术切除,术后生存率也较低。无手术指征的患者一线标准治疗(SOC)为吉西他滨联合顺铂,中位生存期小于1年。年4月,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受体(FGFR)抑制剂培米替尼获美国FDA批准上市,成为全球首款胆管癌靶向药物。对近年胆管癌靶向治疗的进展进行综述,旨在为胆管癌的药物研发以及临床工作提供相关参考。胆管癌(cholangiocarcinoma,CCA)是起源于胆管上皮细胞的恶性肿瘤,临床少见,异质性极高,侵袭性较强且预后差[1]。根据解剖位置的不同,胆管癌最常见的分类为:肝内胆管癌(intrahepaticCCA,iCCA)、肝门部胆管癌(perihilarCCA,pCCA)和远端胆管癌(distalCCA,dCCA),后两者也被合并称为肝外胆管癌(extrahepaticCCA,eCCA)。CCA与胆囊癌(gallbladdercancer,GBC)合并称为胆道癌(biliarytractcancer,BTC)。CCA全球发病率和死亡率近年均呈上升态势[1]。据统计,年,全球约有40万CCA新增发病病例,其中,亚洲近28万例[2]。由于CCA患者(尤其是iCCA)早期无明显临床症状,晚期才会出现盗汗、*疸、腹腔积液、肝肿大等特异性临床表现,此时疾病经诊断多为中晚期。其中,可经手术/肝移植的患者仅约35%,且术后易复发,5年生存率大约为5%~15%[3]。对于不可手术或不适合局部治疗(如肝动脉介入治疗或射频/微波消融)的CCA患者,化疗和放疗是主要的治疗方式。其中顺铂联合吉西他滨(CisGem)被认为是目前iCCA全身化疗的一线金标准,中位总生存期(medianoverallsurvival,mOS)小于1年,预后不理想[4-6]。放疗如外束放疗、立体定向放疗、质子束治疗等虽对CCA有一定的治疗作用,但由于不良反应较大、临床数据较少等原因,目前仍缺乏充分经临床验证的最佳治疗方案。对于进展过快或浸润转移的CCA患者来说,姑息治疗或减轻癌症症状的护理可能是患者唯一的治疗选择。此外,针对CCA的其他治疗方案包括参加临床试验,但由于CCA的异质性强,仅有部分有相对明确生物标记物的患者可以从临床试验中获益。随着近年来生物检测技术的成熟,CCA潜在的分子病理正在逐步被揭示。文献研究表明[5],CCA均有极高的异质性。在CCA中,有近40%的患者存在潜在的可靶向的基因突变,具有靶向治疗的可能,而针对CCA的精准分子靶向治疗也在当前治疗方法中日渐崭露头角,这其中包括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受体2(fibroblastgrowthfactorreceptor2,FGFR2)抑制剂、神经营养因子受体酪氨酸激酶(neurotrophinreceptorkinase,NTRK)抑制剂、间变性淋巴瘤激酶(anaplasticlymphomakinase,ALK)/c-ros原癌基因1(c-rosoncogene1,ROS1)抑制剂、异柠檬酸脱氢酶1/2(isocitratedehydrogenases1/2,IDH1/2)抑制剂、BRAF抑制剂等。目前已经或正在开展的CCA临床试验中,其中绝大部分为靶向治疗药物,本文对主要靶向治疗进展情况进行综述,旨在为CCA药物研发和临床工作提供相关参考。1受体酪氨酸激酶抑制剂
尽管因解剖位置和诱发病因的危险因素不同,CCA基因组特征上有显著差异,但受体酪氨酸激酶(receptortyrosinekinase,RTK)信号通路的异常激活依旧为CCA中较常见的一种异常。虽然表皮生长因子受体(epidermalgrowthfactorreceptor,EGFR)抑制剂以及血管内皮生长因子(vascularendothelialgrowthfactor,VEGF)/血管内皮生长因子受体(vascularendothelialgrowthfactorreceptor,VEGFR)抑制剂在临床上已证明对化疗无明显联用增效作用[7],但近年来基因测序技术仍提供了很多RTK相关的CCA治疗新靶点。1.1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受体抑制剂FGFR是一类跨膜酪氨酸激酶受体,其包括FGFR1~FGFR4和无蛋白酪氨酸激酶域的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受体样1(fibroblastgrowthfactorreceptorlike1,FGFRL1)等5个蛋白。FGFRs在成人体内具有重要的生理功能,包括器官发育、血管生成、细胞增殖和迁移、抗凋亡等。多项研究表明,FGFR的异常(包括基因的融合、重排、易位和扩增)会产生FGFR持续的自身二聚化和磷酸化,从而导致持续过度的FGFR激活,通过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受体底物2(fibroblastgrowthfactorreceptorsubstrate2,FRS2)以及磷酸酯酶C-γ(phospholipaseC-gamma,PLC-γ)激活下游丝裂原活化蛋白激酶(mitogen-activatedproteinkinase,MAPK)和磷脂酰肌醇-3激酶(phosphoinositide3-kinase,PI3K)/蛋白激酶B(proteinkinaseB,PKB)信号通路。其他信号通路,如信号传导及转录激活因子(signaltransducersandactivatorsoftranscription,STAT)也同样会被激活,过度激活的相关下游信号造成肿瘤发生发展相关基因的异常表达,其与癌症的发病和进展密切相关[9-10]。其中FGFR2异常,尤其是基因融合突变(如BICC1,PPHLN1,CCDC6,MGEA5,TACC3),约占iCCA患者的20%,而在eCCA患者中几乎不出现[6,9,11-12]。大量临床前以及临床研究证明,靶向FGFR为CCA的治疗提供了一种新的、令人振奋的治疗策略[9]。FGFR抑制剂在有关CCA治疗方面的研究进展见表1。1.1.1培米替尼培米替尼是一种强效选择性的口服FGFR1~FGFR3抑制剂,为目前全球首款也是唯一一个获美国FDA批准的CCA靶向药物。该药由美国知名的全球性生物制药公司美国因塞特基因组公司开发,年4月被批准用于治疗成人晚期CCA(尤其是既往接受过治疗、含有FGFR2融合或重排、不可手术切除的局部晚期或转移性成人患者)。在关键性的多中心Ⅱ期临床试验FIGHT-(NCT)中[14],培米替尼(疗程为28d:d1—d21服药13.5mg·d-1;d22—d28停药)在例有FGFR2融合或重排的患者中,二线治疗客观缓解率(objectiveresponserate,ORR)达到35.5%,疾病控制率(diseasecontrolrate,DCR)高达82.2%,中位无进展生存期(medianprogressionfreesurvival,mPFS)为6.9个月,mOS达21.1个月;而临床一线标准治疗(吉西他滨+顺铂联合用药,CisGem)的mOS仅为11.7个月[15]。与靶点相关的高磷酸盐血症是最常见的1/2级不良事件(60%),通过控制磷酸盐摄入、使用磷酸盐结合剂以及利尿剂,可以控制不低于3级的不良事件中最常见的低磷血症(12%)。其他常见不良事件有脱发(49%)、腹泻(47%)、疲劳(42%)、指甲*性(43%)和消化不良(40%)。另外,培米替尼可引起视网膜色素上皮脱离(retinalpigmentepithelialdetachment,RPED),说明书建议服药前及服药过程中进行全面的眼科检查。同时培米替尼可引起胎儿伤害,育龄患者需谨慎。除了二线治疗外,培米替尼Ⅲ期临床研究FIGHT-(NCT)将头对头与一线标准治疗方案CisGem比较,评估培米替尼一线治疗有FGFR2基因融合或重排、不可手术切除的晚期或转移性CCA患者的疗效。1.1.2InfigratinibInfigratinib(BGJ)是一种选择性口服FGFR1~FGFR3抑制剂,由QEDTherapeutics公司从瑞士诺华公司获得其开发权。Ⅱ期临床试验(NCT)数据显示,infigratinib(疗程为28d:d1—d21服药mg·d-1;d22—d28停药)在一线治疗失败的FGFR2融合或其他变异的晚期或转移性CCA患者中,对FGFR2融合患者的ORR为18.8%,DCR为83.3%,对所有患者的预估mPFS为5.8个月,药效持续时间有限。试验期间25例患者(41%)报道了3级或4级治疗相关不良事件,其中包括高磷酸盐血症(16.4%)、口腔炎(6.6%)和手足综合征(4.9%)[16]。目前,Ⅲ期PROOF临床试验(NCT03773)正在进行,此项实验将在约例有FGFR2基因融合或重排、不可手术切除的晚期或转移性成年CCA患者中进行,评估infigratinib与现有一线标准治疗方案CisGem对比的一线治疗疗效和安全性。年1月,FDA授予infigratinib一线治疗该类患者的快速通道资格认定。值得注意的是,Krook等[17]以及Goyal等[18]研究发现,临床CCA患者使用infigratinib后出现FGFR2获得性耐药突变,包括FGFR2NK/H、VF、EA、LV/M、KR、KM和KR。临床前体外实验体系中也发现更多的类似获得性耐药突变类型,如FGFR2MI、VI、KE/N等,其他FGFR抑制剂(如Debio)对这些突变不敏感[17,19]。1.1.3FutibatinibFutibatinib(TAS-)是由大鹏药品工业和大冢制药共同研发的选择性FGFR1~FGFR4不可逆抑制剂,其在体外对FGFR2野生型和多个获得性FGFR2突变(如FGFR2NK、LV、KM、NH、EA)敏感。其中NK、LV、KM可导致infigratinib和Debio活性降低12~39倍,而TAS-仍对其保持较高的抑制活性[18]。年美国癌症研究学会(AmericanAssociationforCancerResearch,AACR)大会摘要显示[20],infigratinibⅡ期临床试验中响应而后进展的3例FGFR2融合的iCCA患者中,2例在TAS-的Ⅰ期临床试验(NCT)中出现疾病缓解(partialresponse,PR),1例病情稳定(stabledisease,SD)7.3个月[20]。BGJ进展过程中的部分耐药突变在使用TAS-治疗响应后恢复正常。年该临床试验再次报道了4例曾接受infigratinib或Debio耐药的FGFR2融合的iCCA患者,服用TAS-后,2例达到PR,2例SD达5.1~17.2个月[18]。Ⅱ期临床FOENIX-实验(NCT)正在进行中。除此之外,还有一些FGFR选择性抑制剂也在进行FGFR变异相关的CCA临床实验,如derazantinib(ARQ)、Debio、E等。1.2神经营养因子受体酪氨酸激酶抑制剂NTRK由高度同源性的酪氨酸激酶受体A(tyrosinekinasereceptorA,TRK-A)、TRK-B、TRK-C组成,由NTRK基因编码。NTRK基因若与其他基因融合,可导致TRK蛋白处于持续活跃状态,引发永久性的信号级联反应(包括下游PLC-γ、MAPK以及PI3K等信号通路的过度激活),导致细胞增殖、存活和侵袭异常,驱动TRK融合肿瘤的扩散和生长[21]。NTRK基因是美国综合癌症网络(national